本网9月9日讯 秋光刚漫过田埂，收获的气息便裹着风扑了满怀。田垄里，连片的玉米秆笔直挺立，穗子裹着半黄的外衣，却藏不住外衣下满排金灿灿的颗粒；风一吹，顶端的红缨轻轻晃荡，像在频频招呼人来采收。空气里混着泥土的湿润与玉米的清甜，一呼一吸间，全是秋天独有的醇厚味道。
周末，老家的玉米熟了，母亲一通电话催我回家帮忙。清晨的玉米地还沾着些凉意，草叶上的露珠沾湿了裤脚，凉丝丝地沁进皮肤。我站在田埂上远眺，一台收割机“轰隆隆”地驶过，履带碾过土地的声响里，金黄的玉米穗被稳稳卷入机身，转眼就吐出干干净净的玉米粒，顺着银灰色的管道“哗啦啦”落进旁边的卡车里，那声响像极了秋天在唱歌。风里飘着玉米叶的清苦香气，恍惚间，竟想起小时候跟着奶奶掰玉米的日子。
那时的玉米地，是我和弟弟的“秘密游乐场”。奶奶挎着竹篮走在前面，蓝布衫的衣角被风掀起，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里。我们俩缩着脖子跟在身后，裤脚卷到膝盖，任凭带锯齿的玉米叶扫过腿腕，留下痒乎乎的红印子也不在意，只顾着追逐田间飞舞的粉蝶。奶奶停下脚步，手把手教我们掰玉米：“攥紧穗子根，往下一压再一掰，‘咔嚓’一声就下来了。”我学着她的样子，手指抠进玉米苞叶的缝隙，使劲一扯，苞叶“哗啦”裂开，里面金黄的穗子瞬间露出来，颗颗玉米粒饱满得像嵌满了油亮的小珍珠，凑上去还能闻到淡淡的甜香。
弟弟总爱偷懒，掰没几个就蹲在地里扒拉草叶找蚂蚱，或是追着粉蝶跑遍半块田地。奶奶也不恼，只是直起腰，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，笑着喊：“慢些掰，别把玉米粒撒了！”直到日头偏西，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，竹篮里的玉米才装了半满。我们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，滴在玉米穗上，手心被玉米壳磨得发红，可两人合力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往家走时，脚步却轻快得很，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欢喜，那是属于孩子的、最纯粹的收获喜悦。
如今再站在玉米地前，眼前景象早已换了模样。地里不见了弯腰掰穗的身影，取而代之的是往来穿梭的收割机。机器驶过之处，玉米秆被齐刷刷切断，码成一排排整齐的矮垛；玉米棒也瞬间从秸秆上脱离，再也不用蹲在地里逐个捡拾遗漏，更不用背着沉甸甸的玉米棒往家赶，费力地摊在院子里，等着太阳把它们晒得干爽。
收割机还在“轰隆隆”地工作，我望着眼前的景象，忽然明白，变的是收割玉米的方式，不变的是土地对秋天的馈赠，是一家人围着收成时，眼底藏不住的笑意，还有心底那份沉甸甸的、踏实的幸福。
作者：高海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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